末世书

刀魂





※CP向土方×斋藤注意

※付丧神/刀灵出没注意

※历史时间有篡改注意



那一年斋藤一去的时候已经是年末,已经过了土方岁三的阿姊家幺女的生日。她是被斋藤看着长大的,从她记事起,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每年总会来一趟,说是寻人,却不见他与人打听,说是探访,也不曾进任何一家门。她时常去年七月在自家院外看见他,前年却是在四月的集市上,到了来年十月,便只听人说他来过。而今年,她眼睁睁看着那男人踏过川前雪地,一顶斗笠,一袭黑衣,带着一个裹得严实的棍子,一低头进了她家门。

她这才晓得他叫斋藤一。

小时候她很怕斋藤一。也没有特别的原因,只是出于本能的害怕,幸好他一年也就来这么一次,有时早上见着下午就没了,有时隔天也能见,有时她也撞不见他,但从不会停留过第二夜。小孩子对时间这事情也不上心,某天出门猛的被骇一跳,却只想着这人之后一年都不会来了,又欢天喜地地玩开去。后来别人跟她讲,这男的杀过人,还杀了不少,有人说是来寻仇,又有人说是来避难,可问到底谁也说不清他究竟姓甚名谁。她又想起他年年都来,年年都要在她家院外站良久,也不进门,也不说话,莫不是在打她家里什么主意,那之后她再见着他,必定跑回屋里向大人说一番。

等她再长大一些,对生人不那么怕了,也偷偷观察过他。那一次她早上出门回来时他就站在她家门口,见她回来默不吭声转身就走,等她进了门再看,又折了回来。她也就很有耐心地等着,等他在那儿站了一个下午,暮色四合才挪步。那天是节日,等她跟着人一路走到集市时天已经黑了,灯笼沉沉浮浮如同浪潮,男人形影单只顺着街边无人处走,那样子她怎么看都不像在赏灯,像是,像是……在替谁来看。

等她在夜色里寻不见人时天色已晚,被跟着的人尽走偏僻处,她也只好躲躲藏藏,偏偏就真遇上了歹人。她想也许那人一早就发现她了,不然也不会在她还没来得及叫喊就动起手,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握起一柄窄木,气流呼啸着掠过她耳边,黑色身影如同夜行猎食的枭兽。她在戏里,书里,故事里听到的那些持刀而战的人,那些她没有见过的刀光剑影,瞬间重叠在眼前。她再一次害怕了,她想起那些流言碎语,那人手里不是一条木头,而是一把真正的刀,手起刀落又是一条人命。





那是刀。黑镡乌鞘,寒气逼人。刀下还压着一面红地金绣旗子,又被一件葱蓝色羽织裹好,外头还有一层避人耳目的黑布。眼下一层层地打开,男人将刀移走,摊开旗子,那颜色便如同火一般烧起,要烧化死在心头的血,烧融封了战刃的鞘,再烧他个三天三夜,从沸腾的血管里迸出火星,要那新军一起烧个灰飞烟灭。

男人放在膝头的拳头紧了紧,依旧严谨地跪坐在榻榻米上,羽织旗子和刀烫了目光,狠狠一闭眼俯了身。桌子那边的女主人却只是给他添了茶,开口唤他斋藤君,全然不顾忌这名字、这桌子上的几样东西,在现如今这世道是要被治罪的证据。

斋藤。

斋藤一。

他应着女主人的话,脑海里却是这三个字挥之不去。有多少年没人再提过这个名字,他记不清这时间,但是他记得年份,从那之后就消失的『斋藤一』,他多么希望自己真是战死在会津的战场上,随着那个名字一同埋葬。可是他却活了下来。多少次午夜与黎明埋伏在战场上,炮火轰起黑色泥土盖住身体,流弹铁片飞溅割开脸颊,头几年他总是止不住地在想这是不是他没有紧跟副长的惩罚,几度握起短刀恨自己无法放下恩义,很久之后终于说服自己,他活着是为了副长托付的信念,他是副长的刀,他要为了他继续战斗。

可是当走在日野的街道上,看着那人提过的河流街道和灯宵,春天的樱,秋天的叶,夏天的火,冬天的血,每每都要灼了他的眼,叫他想要红起眼眶。他走他走过的路,看他看过的灯,就好像填满了相遇前彼此的过往,似乎这样就能和他并肩而行。那个纪律严明的鬼副长,终究是对他食言了。他来时打那门前过,院里一枝梅花傲然风雪,他便知道找到了。这就够了,他从未进过那道门,不能再让那家人费心。

女人的脸与土方岁三还有几分相似,斋藤却无意去辨。指甲几乎要将手心掐出血来,让武士放下刀,比让他放下命还难,可他的命也不长了。女人知道劝不回这人了,也只好抚着刀叹气:真要葬了它?

他深深俯下身去:斋藤一发过誓要追随副长。







斋藤是看得见刀灵的,只是从来没提过,他每回回日野总要在后院墙外站一会儿,只因为土方岁三最喜欢那把和泉守兼定就被藏在那儿,为了躲开一次又一次的搜查,藏得那向来乖张的刀灵哪儿也去不成。

往日里土方岁三那两把佩刀总是要对他偷偷议论,左右脱不开两人那些事,他也权当听不见。这回只剩了和泉守兼定,抬眼瞅他两下,自个儿拨弄地上的石子儿去。鬼神丸国重这时候也到了他身边,算起来他们也该有好些年没见了,废刀令一下,饶是斋藤一也不能带着刀到处走。可这回一见,又要一个碧落一个黄泉。

"喂,那脇差呢?"鬼神丸国重问。

和泉守兼定把头一扭,硬要装作毫不在乎又像是跟谁赌气:

"丢了。"

斋藤一只觉得眉心一痛。他也搞不懂这两把刀到底谁比较像土方岁三了,——那脇差估计也对和泉守兼定说过要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话,神态语气会在一时间像极了土方岁三,连同根本不考虑自己走了让对方怎么好活也一模一样。

土方家的幺女安置好鬼神丸国重,绕了一大圈又跑出来,在斋藤一面前拘谨地重新站好,怯生生地开口:

"您不会再来了吗?"

"啊。"斋藤一难得地想要说话,又添一句:"不会再来了。"

女孩子还想说什么,手指绞着袖子半天,还是回了屋里。

他晓得这一仗大概是回不来了。他不能把自己葬在这里,只能把国重留下。

"您放心去吧。"

斋藤一一愣,回头看见看着他的鬼神丸国重和一脸惊愕的和泉守兼定——就像和泉守从来不知道斋藤一能看见他一样,斋藤一也不知道鬼神丸国重其实知道他能看见他。

而这些年鬼神丸国重长得愈发像是白发的土方岁三,早年饮过的血将他一身黑色山形纹羽织浸得比墨更浓,仿佛一拧就能流出和着血的杀意。他清楚这变化,刀是他的心,他心中所念从刀身映出人形。就是这样一个鬼一般的刀灵,这时候倒是对他笑了:

"您放心去吧,我陪着他。"

"我若是能见到他,定会为您转达。"



——END——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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